Chapter 8 人生就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選座位，我已經在三等席，幻想遇到真命天子又怎麽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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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8 人生就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選座位，我已經在三等席，幻想遇到真命天子又怎麽了！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50，Lv 7 升至 Lv 8，掉落金幣 5000。請註意，訓練場特殊訓練已開啟，本功能由姜幻的情感波動觸發，請根據能力努力升級。」
前半段柏鏡川覺得離譜，後半段令他鬥志滿滿。連續完成 10 次快速觸發的任務至少能得到一套房子，他不用住在待機空間裏換衣服洗澡，再睡在公司辦公室裏。不就是射擊，有什麽難的。他拿起熟悉的手槍，滿彈，狀態正常，視野清晰，來吧。
面前出現的不是靶，而是……情書？
「以下信件是網絡上即將發出的表白，請根據你的判斷決定是否扣動扳機，子彈擊中情書時將會銷毀這次告白，可能直接影響兩個人的關系。」
“在？行不行，不行算了給個準信，我對你挺有感覺的，我爸媽也覺得合適，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看到了過年開著春晚，我抱著孩子下去放鞭炮，我爸媽在等你煮好餃子擺上桌，這就是所謂的歲月靜好。”
柏鏡川皺了眉頭很快扣動了扳機，沒明白這個畫面和愛情有什麽關系。
「擊中目標，攔截成功，金幣+500。」
“寶寶，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絕對不會錯過你。之前都是我的錯，原諒我好嗎？”
這算哪門子表白。
「擊中目標，金幣+500。」
“今天月色真不錯啊！明天下午籃球比賽我約了老王他們一起來觀戰，你的閨蜜們來嗎？你會來看對吧？你來我肯定贏。但說好了啊，輸了不能提前離場。”
…………
「並未射擊，金幣+500。」
快速判斷是否扣動扳機，執行官李博德在法庭需要判斷的案件更多，多麽傷天害理的離奇情節都見過，但唯獨沒有判斷過這種細小的行為是否合理。他以直覺判斷著這些告白，和愛情多半無關，幾行字只能感受到人性。一百條信息也許都是愛情表白，柏鏡川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，敷衍又想達到目的的表白，攔截了算為民除害。
“媽媽最了解你，知道這個男孩子不適合你，你跑去他的城市還要和我吵架，等一段時間你肯定會後悔的。你沒有談過戀愛我很著急，所以才說了很重的話，弟弟用你的房間也是暫時的，不是真的要你別回來……媽媽感覺和你現在的距離好遠，可以給媽媽回個信息嗎？”
「擊中目標，金幣+500。」
他明顯在最後一封信上猶豫了幾秒。這並不是普通的男女之間的信件，是媽媽寫給不聽話的女兒的，李博德雖然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愛，但這種悲切又卑微的感覺令他胸口酸痛。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，還是扣動了扳機，但他覺得自己做錯了。
“我能撤回剛才的子彈嗎？”
「不能。」
他有些不安地放下了槍。
「接下來請完成情感波動任務，請離開訓練場地。」
“我不能理解為什麽成為真正的人之後人生和她綁定在一起。我和她是什麽關系？”
「請自行在生活和派發任務中尋找答案。」
“創造了我？刪除了我？還是某個影片放映期間她喜歡我，或者說我本來是個手辦，她把我撞壞了又賠不起？我搜索過‘李博德’，但網絡上沒有任何信息。”
「請自行探索。」
他直接被迫退出訓練場到了辦公室。電腦上是姜幻發來的郵件，裏面是有關全息計劃新角色的主題報告，以及他在網上檢索的幾十頁信息。關於“李博德”的內容很少，網絡的任何虛構人物裏也都沒有“李博德”三個字。柏鏡川像個真實存在土生土長的三十歲男性，普通話標準形象優越，資歷豐厚，而李博德查無此人，在現實世界裏找不到任何根源。
現實和虛擬的界限如此清晰。
他的確對於自己的“身世”更好奇了，只是和姜幻的強行綁定令他煩躁。剛才射擊情書時就感受到的難過又來了，他不理解這種情緒。在魔蕪城裏只需要理智判斷，依據法律量刑，但現在每一個任務都在要求使用情感評判，等同於給他硬塞他不喜歡也不擅長的任務。
那麽問題來了，為什麽這個功能會被姜幻觸發？上一次的情感波動時他剛剛到現實世界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碾過的車輪下搶出她，那麽現在再次開啟，是不是需要他恢覆更多的肌力和道具去拯救她？在姜幻制約他的同時，他難道也是這個女孩生命中的鑰匙？
他為自己升級恢覆能力太慢而焦躁，F 到 A 的級別是一個客觀的評價，那麽他現在的確是缺乏共情能力的人。如果拿掉人設中的為愛而生，他還能做出正確的審判嗎？
麻煩。
想到這裏，李博德召喚了厄洛斯，骰子冒出來心情不錯：“朋友，你想我了嗎？”
“姜幻創作的內容消失，是因為她創作的內容已經被廢棄，進入了魔蕪城，對不對？”
“沒錯。具體地說，萬神之境珍視所有具備創作能力的人，但也需要避免他們創造的人物在魔蕪城自行成長，對創作者造成反噬。魔蕪城會給李博德執行官權限，相應地也會讓一些人物生命終止，避免他們評分太高拿到現實世界的體驗資格叨擾創作者。這就是你在魔蕪城的工作。”
“我審判的生命是創作者珍視的人物。”
“過於危險的電子生命可能會讓創作者受到威脅，李博德，你做的事情是正義。你擁有的感情越豐富，越能做出正確的判斷。我們是因為你人設中的生而為愛給你資格，你想要拿掉人設，可以，先保護好姜幻。萬神之境與現實世界的一切都息息相關，姜幻和你無論是安排的巧合還是命運的牽絆，你應該都不會任由危險再靠近她。”
然後厄洛斯便不再說話了。柏鏡川從樓上向下望去，可見之處大霧一片，樓宇的燈光透過霧氣迷蒙地閃爍，像呼吸的眼睛。無論是什麽樣的任務，姜幻都不要太靠近自己得好，系統安排的任務可能是危險，他作為執行官，並不想讓無關的人卷入其中。
“柏老師，我帶上之前三年的手稿給你看，明天三點樓下人工湖見。”柏鏡川還是回覆了“好”。
柏鏡川嚴肅地到十四樓，剛走進辦公區域，一左一右嘭的兩聲，彩帶飄在空中，但拉彩帶的人已經在三米之外：“等一下，我不是在門口嗎，怎麽到茶水間了？”
骰子也很緊張：“柏鏡川，不要草木皆兵，你把人都給瞬移走了！”
「你已使用道具，天賦已經撤回。」
拉彩帶的員工嚇得臉都白了：“你們真的沒看見我們挪動嗎？明明到了三米開外！”
彩帶落得滿地都是，柏鏡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，向上提緊了領帶：“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員工系統裏寫的是你今天過生日哎。來切一下蛋糕吧！”
“我不過生日。”
“但 10 寸的蛋糕已經買了，柏老師，我們最近都沒有下午茶歇了，您沈浸式體驗瘋狂工作留下熱戀大陸，這算是我們的回禮。”
骰子湊在柏鏡川耳邊：“都這樣了，你就且當作今天生日吧。”
萬神之境還真貼心，給柏鏡川隨機挑選了個“生日”寫在簡歷裏，又被 HR 發現。柏鏡川在心裏許願，還能許什麽願，當然是讓姜幻離自己遠點，但香甜的奶油味進入鼻腔已經掌控了他的大腦支配系統，這個閉眼睛沈默的環節，腦子裏想的都是一會兒要怎麽切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。
而蛋糕的切法和往常都不一樣。柏鏡川先在蛋糕三分之一的地方斜著來了一刀，又在垂直方向的左半邊的中間來了一刀，緊接著又在兩邊毫無規則地劃了兩下，出現了詭異的……十塊蛋糕。所有人都沈默了，仿佛一時間都被這詭譎的切法驚訝到忘記原本蛋糕該怎麽分。阿基拉鼓了鼓掌：“柏老師的切法真是……和大家都不一樣啊。”
“嗯，有一種新腦子就是好使的美。”
柏鏡川沒懂：“什麽意思。”
阿基拉比劃了幾下：“就是，我們都是以中心點平均切，切成三角形。”
幾個女孩面面相覷，又都笑出聲來。柏鏡川空著的手攥起了拳頭，姜幻看在眼裏，也被悄悄逗笑了：“柏老師，你之前沒有過生日切蛋糕過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柏鏡川揚了揚下巴：“誰規定蛋糕只有一種切法，現在可以挑選喜歡的形狀了。”
整個辦公室都第一次吃到了形狀不同的蛋糕。確切地說，每塊都不一樣，每塊都……獨一無二。有小實習生拍了張蛋糕的照片貼在了辦公室的照片墻，每個人路過都要感慨一句，柏鏡川絕頂聰明，人也充滿謀略，唯獨讓人捉摸不透。
洛瑞兩棟樓前面是人工湖，樓太高形成了穿堂風，晴天時因為風太大湖上的黑天鵝也會被吹遠。上面幾只黑天鵝經常被吹成風景，這片人工湖於是被編進了碧翡城，就叫吹飛天鵝湖。不忙的時候，附近的員工喜歡來這裏開會順便下午茶，當作野餐。姜幻等在樓下，想起剛才和同事的對話，狠狠搖了搖頭。
“你好像對柏老師印象不錯哎。”
“他認真負責就事論事，溝通順暢多了。”姜幻沒說謊。
“我倒覺得他帥歸帥，行動力很可怕，他都住在公司的，一夜把現在 unity 裏的故事都看了，我早上醒來發現最新修改日期還以為只是點擊進去看看，沒想到都有修改批註。簡直是白無常。”
“……他沒有私生活嗎。”
“誰知道，在匿名八卦組也沒查到什麽，這個長相的人也不可能是母胎單身，但的確很幹凈，幹凈得莫名其妙。不過在此之前希望柏鏡川能解決一下我們被網暴的事情，有博主靠黑我們起家，現在在 tiktok 都罵成 60 萬粉絲大號了。但你有沒有覺得，柏鏡川一來奇異的天象都變多了，仿佛真有什麽自帶 buff 似的。”
姜幻才不信：“哪有這種人。你給我舉個先例我聽聽。”
“蕭敬騰啊，走到哪裏都下雨。”
姜幻也楞住了：“還真是啊。”
同事只是無心的猜測，卻讓姜幻有點後背發涼。盯著身邊的帆布包犯嘀咕——看了不會真有什麽超能力，讓她升職加薪就此發財吧？
……想得美。
包裏是三年前被停止項目的手寫稿，包括故事大綱和人物設定，如果給柏鏡川看，他應該會對之前的男主角設定有一些參考，並且讓他知道整個制作組都很努力，不是數據清除了他們就會偷懶。純手寫的紙稿開會之後她回家仔細整理，為了寫劇情的時候有索引，並沒有給別人看過，制作人的話應該沒關系吧？如果之前的項目如期上線，現在估計也有穩定的流水了，文案並不差，大概是缺少一些運氣。等他來了給他看看，雖然是手寫的但也可以講一講之前的男性人設，請對她刮目相看，她求求情把人形立牌抽獎送了可不可以，反正放在辦公室也是吃灰……
“嘀嘀咕咕的是在幹什麽？”
姜幻緊張地站起身，柏鏡川依舊只穿那一套西裝，寬肩細腰長腿依舊吸睛，在人工湖連湖的智商都被拉高了。只是……他真的不冷？
旁邊有女孩在偷拍。柏鏡川不在乎，只站著審視姜幻。
“我帶了手稿。有些簡陋，但有我拉的人物關系圖和人設，我都整理了，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能看。”
“嗯。”
結果她手一滑把手稿全都丟了出去。兩棟樓之間的穿堂風太大，把手稿呼啦啦吹進了人工湖。姜幻看傻了，一厚摞百來頁天女散花，岸上只剩下兩頁，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過去，沒等追到，又一陣風連最後兩頁都吹進湖裏。
天要亡我啊這是！
姜幻作勢就要跳進去：“不行，我存了三年，unity 壞了本來電腦裏的就沒有了，這些可是我存下來的最後一份資料！”
紙多半飛進了人工湖，飄在湖面上很快濕透了。姜幻彎腰準備脫鞋：“我就知道這個湖早晚有一天會吞了我的東西，手稿不就是吹幹嗎，看我把它們撈上來……”
柏鏡川下意識地攔住姜幻：“降溫了，我去撈。”
“不是，現在降溫了，你會游泳嗎？這手稿不要也沒關系……”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請不要使用天賦和道具，請註意隱藏身份。」
柏鏡川根本沒註意，幾乎是本能地跳了下去。
沒等她說完柏鏡川已經跳了進去，確定了紙張的方向，他吸一口氣潛下去再冒出頭，手臂攏進了十幾頁手稿。整個湖面都是白色的紙張，有人拿出手機拍照，一個男孩感嘆了一句：“帥，身手太好了，像個清道夫。”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50。」
柏鏡川在湖裏游泳打撈的身手輕快，一只手撈一片進懷裏另一只手去夠遠處的紙張，冒出頭時手都凍僵了，只捏了捏拳頭就繼續。跳進河裏的動靜吸引了很多路人註意，紙張破了爛了也沒有放棄，撈在懷裏胡亂一堆，全部都抱了上來。襯衫貼在身上，劉海遮住了視線，甩開頭發時有點……英俊。保安沖過來劈頭蓋臉地罵：“跳進去很危險知不知道！那麽多什麽東西，垃圾快點扔掉！黑天鵝嚇死了要賠錢的！”
夜幕降臨，姜幻手忙腳亂地脫，把外套拽下來想往柏鏡川身上披，把大衣捂在他頭頂只露出眼睛，“頭暖和了身上可能就不冷了！對不起……”
柏鏡川一直看著她，似乎要從她身上找出被大衣裹住頭的理由。他對這件事充滿需要解答的渴望，讀不懂心就從她的眼神裏找，盯得她發毛。姜幻縮著脖子卻不給他反抗機會：“我不冷！你可是渾身都濕透了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。倒是你如果感冒，我會擔心。”
擔心？擔心什麽，感冒不能上班還是感冒傷身？這又不是什麽大病，上司沒必要這麽體貼……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」
柏鏡川並沒有把衣服脫下來還給她，反而在她寒顫之後指了指衣服：“弄濕了，就不還給你了，謝謝。我本來以為自己忍得住，但現在——阿嚏！這身體的確不夠耐寒。”
“說得好像你身體是租來的一樣。”
不辯解的柏鏡川把頭發往後面一捋，臉上還有水珠，嘴唇都凍白了，表情盡可能地雲淡風輕：“希望你這些手稿真的值得我濕透。”
“絕對讓你吃驚，能把探索劇情黨狠狠震懾住！就算落水了也值得搶救，我保證——”姜幻低下頭，“啊……”
“怎麽了。”
“字都花了。”
“……”
兩個人站在寒風中面面相覷，再低下頭時姜幻的眼淚滑落下來，輕輕抽噎：“我真的運氣很差，這些心血我珍藏這麽久，unity 的沒了，現在手稿也沒了，他們是不配存活一次嗎？”
如果是受到審判消失的人物，李博德確信多數都沒有繼續存活的必要。他不理解：“這些人物對你很重要？”
“當然，我把青春分給這些角色，從他們身上成長也得到愛，怎麽可能接受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一點痕跡都沒有。手稿的字沒有了，我初創時人物的備選名字，性格細節和小脾氣，會與玩家產生交集的地方，全都寫得清清楚楚，就算三年過去技術進步，他們都老了，用戶取向也變了，上天也不能把字沖花了吧……”
她哭了。不同的世界串聯在一起編織的秘密，她一無所知卻要接受結果的懲罰。柏鏡川本以為會平靜地看待下屬的痛徹心扉，但姜幻哭得太難過，仿佛對朋友的逝去而心痛，又像是再也追不回曾經熱愛的心。那些角色的確曾經活過，最重要的是——最初是在辦公室的幾個女孩心裏綻放的，她們在貧瘠又勢利的土壤裏點亮了清澈的夢想，希望能讓孤獨的女孩擁有完美且珍視自己的戀人，卻沒能等來一個完美的結果；其他人或多或少接受了這個現實，但姜幻還沒有。
柏鏡川捧著她的臉十分認真地安慰：“你看著我。”
姜幻看著他，手稿的水滴滴答答淋濕了鞋子，手臂也浸透了，此刻男人的手很溫暖，手指揩走了眼淚，動作笨拙，有點焦慮，但耐心地等她恢覆到能夠聽他說話的程度。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」
“你想把這些給我看，但字跡沒了，我等於沒看過。既然如此就是命運在提醒你，這些人物對現在的你沒有參考價值。往前走不是壞事，如果這段回憶困住了你，那它可能不那麽值得懷念吧？”柏鏡川把衣服遞回給姜幻，“衣服翻一面穿吧，應該不會很濕，謝謝你給我取暖。”
「您已打開道具商店。是否選擇購買道具“溫暖光圈”？」
濕掉的手稿令姜幻十分心疼，吹進湖裏的一瞬間她心都碎了。但柏鏡川那句“人物對現在沒有參考價值”，像是提醒她不要沈湎過去。他走得很快也沒回頭，身體濕著一定很不舒服，狼狽的樣子也被路人側目而視，但他毫不在意。
其實懷裏的外套他可以穿走，她並沒有那麽冷——是她的錯覺嗎？衣服並沒有想象得那麽濕。
其實這期間她也變了很多，公司組織的導演大師課，她自費報名的編劇班，看過的風景和見過的唯美故事，心裏和角色談過的戀愛和幾年內想象的變化……她也不是過去的姜幻了。柏鏡川不拖泥帶水，仿佛絕不流連路過的風景，她再不跑起來就追不上了。
這一幕讓她很難忘記。湖水在陽光下炫目的美麗，和柏鏡川帥卻頗為滑稽的……英勇。脫了外套露出的瘦韌的腰身，一秒鐘八百個動作，冷靜熟男變身楞頭青，夜禮服假面搞笑版。而手稿消失也不氣餒，只叫她從頭再來，像是對自己的指導能力非常自信，少年意氣撲面而來。當時定格在旁邊的觀眾的表情像是……看喜劇文藝片。知道這種搞笑童話故事會很丟臉，但沒能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這一幕唯獨和她有關。
無論是不是該放棄過去的回憶，手裏這一攤紙漿已經毫無用途。她把濕透的一摞紙扔進垃圾桶，背著空蕩蕩的帆布袋離開。人生就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選座位，我已經在三等席，幻想遇到真命天子又怎麽了！手稿沒了，繼續寫就是了！
只要柏鏡川在，她就對這個項目很安心。如果需要攻略他才能留下項目，好的，平 A，特技，貼臉開大，她只要血條還在，怎樣都可以。
但心跳為什麽這麽快？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100。Lv 10 升至 Lv12，當前等級 E，獲得掉落道具自選箱*1，獲得金幣 5000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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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50，Lv 7 升至 Lv 8，掉落金幣 5000。請註意，訓練場特殊訓練已開啟，本功能由姜幻的情感波動觸發，請根據能力努力升級。」
前半段柏鏡川覺得離譜，後半段令他鬥志滿滿。連續完成 10 次快速觸發的任務至少能得到一套房子，他不用住在待機空間裏換衣服洗澡，再睡在公司辦公室裏。不就是射擊，有什麽難的。他拿起熟悉的手槍，滿彈，狀態正常，視野清晰，來吧。
面前出現的不是靶，而是……情書？
「以下信件是網絡上即將發出的表白，請根據你的判斷決定是否扣動扳機，子彈擊中情書時將會銷毀這次告白，可能直接影響兩個人的關系。」
“在？行不行，不行算了給個準信，我對你挺有感覺的，我爸媽也覺得合適，我第一眼看見你就看到了過年開著春晚，我抱著孩子下去放鞭炮，我爸媽在等你煮好餃子擺上桌，這就是所謂的歲月靜好。”
柏鏡川皺了眉頭很快扣動了扳機，沒明白這個畫面和愛情有什麽關系。
「擊中目標，攔截成功，金幣+500。」
“寶寶，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，我絕對不會錯過你。之前都是我的錯，原諒我好嗎？”
這算哪門子表白。
「擊中目標，金幣+500。」
“今天月色真不錯啊！明天下午籃球比賽我約了老王他們一起來觀戰，你的閨蜜們來嗎？你會來看對吧？你來我肯定贏。但說好了啊，輸了不能提前離場。”
…………
「並未射擊，金幣+500。」
快速判斷是否扣動扳機，執行官李博德在法庭需要判斷的案件更多，多麽傷天害理的離奇情節都見過，但唯獨沒有判斷過這種細小的行為是否合理。他以直覺判斷著這些告白，和愛情多半無關，幾行字只能感受到人性。一百條信息也許都是愛情表白，柏鏡川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，敷衍又想達到目的的表白，攔截了算為民除害。
“媽媽最了解你，知道這個男孩子不適合你，你跑去他的城市還要和我吵架，等一段時間你肯定會後悔的。你沒有談過戀愛我很著急，所以才說了很重的話，弟弟用你的房間也是暫時的，不是真的要你別回來……媽媽感覺和你現在的距離好遠，可以給媽媽回個信息嗎？”
「擊中目標，金幣+500。」
他明顯在最後一封信上猶豫了幾秒。這並不是普通的男女之間的信件，是媽媽寫給不聽話的女兒的，李博德雖然沒有體會過父母的愛，但這種悲切又卑微的感覺令他胸口酸痛。他並不喜歡這種感覺，還是扣動了扳機，但他覺得自己做錯了。
“我能撤回剛才的子彈嗎？”
「不能。」
他有些不安地放下了槍。
「接下來請完成情感波動任務，請離開訓練場地。」
“我不能理解為什麽成為真正的人之後人生和她綁定在一起。我和她是什麽關系？”
「請自行在生活和派發任務中尋找答案。」
“創造了我？刪除了我？還是某個影片放映期間她喜歡我，或者說我本來是個手辦，她把我撞壞了又賠不起？我搜索過‘李博德’，但網絡上沒有任何信息。”
「請自行探索。」
他直接被迫退出訓練場到了辦公室。電腦上是姜幻發來的郵件，裏面是有關全息計劃新角色的主題報告，以及他在網上檢索的幾十頁信息。關於“李博德”的內容很少，網絡的任何虛構人物裏也都沒有“李博德”三個字。柏鏡川像個真實存在土生土長的三十歲男性，普通話標準形象優越，資歷豐厚，而李博德查無此人，在現實世界裏找不到任何根源。
現實和虛擬的界限如此清晰。
他的確對於自己的“身世”更好奇了，只是和姜幻的強行綁定令他煩躁。剛才射擊情書時就感受到的難過又來了，他不理解這種情緒。在魔蕪城裏只需要理智判斷，依據法律量刑，但現在每一個任務都在要求使用情感評判，等同於給他硬塞他不喜歡也不擅長的任務。
那麽問題來了，為什麽這個功能會被姜幻觸發？上一次的情感波動時他剛剛到現實世界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從碾過的車輪下搶出她，那麽現在再次開啟，是不是需要他恢覆更多的肌力和道具去拯救她？在姜幻制約他的同時，他難道也是這個女孩生命中的鑰匙？
他為自己升級恢覆能力太慢而焦躁，F 到 A 的級別是一個客觀的評價，那麽他現在的確是缺乏共情能力的人。如果拿掉人設中的為愛而生，他還能做出正確的審判嗎？
麻煩。
想到這裏，李博德召喚了厄洛斯，骰子冒出來心情不錯：“朋友，你想我了嗎？”
“姜幻創作的內容消失，是因為她創作的內容已經被廢棄，進入了魔蕪城，對不對？”
“沒錯。具體地說，萬神之境珍視所有具備創作能力的人，但也需要避免他們創造的人物在魔蕪城自行成長，對創作者造成反噬。魔蕪城會給李博德執行官權限，相應地也會讓一些人物生命終止，避免他們評分太高拿到現實世界的體驗資格叨擾創作者。這就是你在魔蕪城的工作。”
“我審判的生命是創作者珍視的人物。”
“過於危險的電子生命可能會讓創作者受到威脅，李博德，你做的事情是正義。你擁有的感情越豐富，越能做出正確的判斷。我們是因為你人設中的生而為愛給你資格，你想要拿掉人設，可以，先保護好姜幻。萬神之境與現實世界的一切都息息相關，姜幻和你無論是安排的巧合還是命運的牽絆，你應該都不會任由危險再靠近她。”
然後厄洛斯便不再說話了。柏鏡川從樓上向下望去，可見之處大霧一片，樓宇的燈光透過霧氣迷蒙地閃爍，像呼吸的眼睛。無論是什麽樣的任務，姜幻都不要太靠近自己得好，系統安排的任務可能是危險，他作為執行官，並不想讓無關的人卷入其中。
“柏老師，我帶上之前三年的手稿給你看，明天三點樓下人工湖見。”柏鏡川還是回覆了“好”。
柏鏡川嚴肅地到十四樓，剛走進辦公區域，一左一右嘭的兩聲，彩帶飄在空中，但拉彩帶的人已經在三米之外：“等一下，我不是在門口嗎，怎麽到茶水間了？”
骰子也很緊張：“柏鏡川，不要草木皆兵，你把人都給瞬移走了！”
「你已使用道具，天賦已經撤回。」
拉彩帶的員工嚇得臉都白了：“你們真的沒看見我們挪動嗎？明明到了三米開外！”
彩帶落得滿地都是，柏鏡川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，向上提緊了領帶：“有什麽事嗎？”
“員工系統裏寫的是你今天過生日哎。來切一下蛋糕吧！”
“我不過生日。”
“但 10 寸的蛋糕已經買了，柏老師，我們最近都沒有下午茶歇了，您沈浸式體驗瘋狂工作留下熱戀大陸，這算是我們的回禮。”
骰子湊在柏鏡川耳邊：“都這樣了，你就且當作今天生日吧。”
萬神之境還真貼心，給柏鏡川隨機挑選了個“生日”寫在簡歷裏，又被 HR 發現。柏鏡川在心裏許願，還能許什麽願，當然是讓姜幻離自己遠點，但香甜的奶油味進入鼻腔已經掌控了他的大腦支配系統，這個閉眼睛沈默的環節，腦子裏想的都是一會兒要怎麽切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。
而蛋糕的切法和往常都不一樣。柏鏡川先在蛋糕三分之一的地方斜著來了一刀，又在垂直方向的左半邊的中間來了一刀，緊接著又在兩邊毫無規則地劃了兩下，出現了詭異的……十塊蛋糕。所有人都沈默了，仿佛一時間都被這詭譎的切法驚訝到忘記原本蛋糕該怎麽分。阿基拉鼓了鼓掌：“柏老師的切法真是……和大家都不一樣啊。”
“嗯，有一種新腦子就是好使的美。”
柏鏡川沒懂：“什麽意思。”
阿基拉比劃了幾下：“就是，我們都是以中心點平均切，切成三角形。”
幾個女孩面面相覷，又都笑出聲來。柏鏡川空著的手攥起了拳頭，姜幻看在眼裏，也被悄悄逗笑了：“柏老師，你之前沒有過生日切蛋糕過嗎？”
“沒有。”柏鏡川揚了揚下巴：“誰規定蛋糕只有一種切法，現在可以挑選喜歡的形狀了。”
整個辦公室都第一次吃到了形狀不同的蛋糕。確切地說，每塊都不一樣，每塊都……獨一無二。有小實習生拍了張蛋糕的照片貼在了辦公室的照片墻，每個人路過都要感慨一句，柏鏡川絕頂聰明，人也充滿謀略，唯獨讓人捉摸不透。
洛瑞兩棟樓前面是人工湖，樓太高形成了穿堂風，晴天時因為風太大湖上的黑天鵝也會被吹遠。上面幾只黑天鵝經常被吹成風景，這片人工湖於是被編進了碧翡城，就叫吹飛天鵝湖。不忙的時候，附近的員工喜歡來這裏開會順便下午茶，當作野餐。姜幻等在樓下，想起剛才和同事的對話，狠狠搖了搖頭。
“你好像對柏老師印象不錯哎。”
“他認真負責就事論事，溝通順暢多了。”姜幻沒說謊。
“我倒覺得他帥歸帥，行動力很可怕，他都住在公司的，一夜把現在 unity 裏的故事都看了，我早上醒來發現最新修改日期還以為只是點擊進去看看，沒想到都有修改批註。簡直是白無常。”
“……他沒有私生活嗎。”
“誰知道，在匿名八卦組也沒查到什麽，這個長相的人也不可能是母胎單身，但的確很幹凈，幹凈得莫名其妙。不過在此之前希望柏鏡川能解決一下我們被網暴的事情，有博主靠黑我們起家，現在在 tiktok 都罵成 60 萬粉絲大號了。但你有沒有覺得，柏鏡川一來奇異的天象都變多了，仿佛真有什麽自帶 buff 似的。”
姜幻才不信：“哪有這種人。你給我舉個先例我聽聽。”
“蕭敬騰啊，走到哪裏都下雨。”
姜幻也楞住了：“還真是啊。”
同事只是無心的猜測，卻讓姜幻有點後背發涼。盯著身邊的帆布包犯嘀咕——看了不會真有什麽超能力，讓她升職加薪就此發財吧？
……想得美。
包裏是三年前被停止項目的手寫稿，包括故事大綱和人物設定，如果給柏鏡川看，他應該會對之前的男主角設定有一些參考，並且讓他知道整個制作組都很努力，不是數據清除了他們就會偷懶。純手寫的紙稿開會之後她回家仔細整理，為了寫劇情的時候有索引，並沒有給別人看過，制作人的話應該沒關系吧？如果之前的項目如期上線，現在估計也有穩定的流水了，文案並不差，大概是缺少一些運氣。等他來了給他看看，雖然是手寫的但也可以講一講之前的男性人設，請對她刮目相看，她求求情把人形立牌抽獎送了可不可以，反正放在辦公室也是吃灰……
“嘀嘀咕咕的是在幹什麽？”
姜幻緊張地站起身，柏鏡川依舊只穿那一套西裝，寬肩細腰長腿依舊吸睛，在人工湖連湖的智商都被拉高了。只是……他真的不冷？
旁邊有女孩在偷拍。柏鏡川不在乎，只站著審視姜幻。
“我帶了手稿。有些簡陋，但有我拉的人物關系圖和人設，我都整理了，除了你沒有第二個人能看。”
“嗯。”
結果她手一滑把手稿全都丟了出去。兩棟樓之間的穿堂風太大，把手稿呼啦啦吹進了人工湖。姜幻看傻了，一厚摞百來頁天女散花，岸上只剩下兩頁，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過去，沒等追到，又一陣風連最後兩頁都吹進湖裏。
天要亡我啊這是！
姜幻作勢就要跳進去：“不行，我存了三年，unity 壞了本來電腦裏的就沒有了，這些可是我存下來的最後一份資料！”
紙多半飛進了人工湖，飄在湖面上很快濕透了。姜幻彎腰準備脫鞋：“我就知道這個湖早晚有一天會吞了我的東西，手稿不就是吹幹嗎，看我把它們撈上來……”
柏鏡川下意識地攔住姜幻：“降溫了，我去撈。”
“不是，現在降溫了，你會游泳嗎？這手稿不要也沒關系……”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請不要使用天賦和道具，請註意隱藏身份。」
柏鏡川根本沒註意，幾乎是本能地跳了下去。
沒等她說完柏鏡川已經跳了進去，確定了紙張的方向，他吸一口氣潛下去再冒出頭，手臂攏進了十幾頁手稿。整個湖面都是白色的紙張，有人拿出手機拍照，一個男孩感嘆了一句：“帥，身手太好了，像個清道夫。”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50。」
柏鏡川在湖裏游泳打撈的身手輕快，一只手撈一片進懷裏另一只手去夠遠處的紙張，冒出頭時手都凍僵了，只捏了捏拳頭就繼續。跳進河裏的動靜吸引了很多路人註意，紙張破了爛了也沒有放棄，撈在懷裏胡亂一堆，全部都抱了上來。襯衫貼在身上，劉海遮住了視線，甩開頭發時有點……英俊。保安沖過來劈頭蓋臉地罵：“跳進去很危險知不知道！那麽多什麽東西，垃圾快點扔掉！黑天鵝嚇死了要賠錢的！”
夜幕降臨，姜幻手忙腳亂地脫，把外套拽下來想往柏鏡川身上披，把大衣捂在他頭頂只露出眼睛，“頭暖和了身上可能就不冷了！對不起……”
柏鏡川一直看著她，似乎要從她身上找出被大衣裹住頭的理由。他對這件事充滿需要解答的渴望，讀不懂心就從她的眼神裏找，盯得她發毛。姜幻縮著脖子卻不給他反抗機會：“我不冷！你可是渾身都濕透了……”
“我不需要。倒是你如果感冒，我會擔心。”
擔心？擔心什麽，感冒不能上班還是感冒傷身？這又不是什麽大病，上司沒必要這麽體貼……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」
柏鏡川並沒有把衣服脫下來還給她，反而在她寒顫之後指了指衣服：“弄濕了，就不還給你了，謝謝。我本來以為自己忍得住，但現在——阿嚏！這身體的確不夠耐寒。”
“說得好像你身體是租來的一樣。”
不辯解的柏鏡川把頭發往後面一捋，臉上還有水珠，嘴唇都凍白了，表情盡可能地雲淡風輕：“希望你這些手稿真的值得我濕透。”
“絕對讓你吃驚，能把探索劇情黨狠狠震懾住！就算落水了也值得搶救，我保證——”姜幻低下頭，“啊……”
“怎麽了。”
“字都花了。”
“……”
兩個人站在寒風中面面相覷，再低下頭時姜幻的眼淚滑落下來，輕輕抽噎：“我真的運氣很差，這些心血我珍藏這麽久，unity 的沒了，現在手稿也沒了，他們是不配存活一次嗎？”
如果是受到審判消失的人物，李博德確信多數都沒有繼續存活的必要。他不理解：“這些人物對你很重要？”
“當然，我把青春分給這些角色，從他們身上成長也得到愛，怎麽可能接受他們在這個世界上一點痕跡都沒有。手稿的字沒有了，我初創時人物的備選名字，性格細節和小脾氣，會與玩家產生交集的地方，全都寫得清清楚楚，就算三年過去技術進步，他們都老了，用戶取向也變了，上天也不能把字沖花了吧……”
她哭了。不同的世界串聯在一起編織的秘密，她一無所知卻要接受結果的懲罰。柏鏡川本以為會平靜地看待下屬的痛徹心扉，但姜幻哭得太難過，仿佛對朋友的逝去而心痛，又像是再也追不回曾經熱愛的心。那些角色的確曾經活過，最重要的是——最初是在辦公室的幾個女孩心裏綻放的，她們在貧瘠又勢利的土壤裏點亮了清澈的夢想，希望能讓孤獨的女孩擁有完美且珍視自己的戀人，卻沒能等來一個完美的結果；其他人或多或少接受了這個現實，但姜幻還沒有。
柏鏡川捧著她的臉十分認真地安慰：“你看著我。”
姜幻看著他，手稿的水滴滴答答淋濕了鞋子，手臂也浸透了，此刻男人的手很溫暖，手指揩走了眼淚，動作笨拙，有點焦慮，但耐心地等她恢覆到能夠聽他說話的程度。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30。」
“你想把這些給我看，但字跡沒了，我等於沒看過。既然如此就是命運在提醒你，這些人物對現在的你沒有參考價值。往前走不是壞事，如果這段回憶困住了你，那它可能不那麽值得懷念吧？”柏鏡川把衣服遞回給姜幻，“衣服翻一面穿吧，應該不會很濕，謝謝你給我取暖。”
「您已打開道具商店。是否選擇購買道具“溫暖光圈”？」
濕掉的手稿令姜幻十分心疼，吹進湖裏的一瞬間她心都碎了。但柏鏡川那句“人物對現在沒有參考價值”，像是提醒她不要沈湎過去。他走得很快也沒回頭，身體濕著一定很不舒服，狼狽的樣子也被路人側目而視，但他毫不在意。
其實懷裏的外套他可以穿走，她並沒有那麽冷——是她的錯覺嗎？衣服並沒有想象得那麽濕。
其實這期間她也變了很多，公司組織的導演大師課，她自費報名的編劇班，看過的風景和見過的唯美故事，心裏和角色談過的戀愛和幾年內想象的變化……她也不是過去的姜幻了。柏鏡川不拖泥帶水，仿佛絕不流連路過的風景，她再不跑起來就追不上了。
這一幕讓她很難忘記。湖水在陽光下炫目的美麗，和柏鏡川帥卻頗為滑稽的……英勇。脫了外套露出的瘦韌的腰身，一秒鐘八百個動作，冷靜熟男變身楞頭青，夜禮服假面搞笑版。而手稿消失也不氣餒，只叫她從頭再來，像是對自己的指導能力非常自信，少年意氣撲面而來。當時定格在旁邊的觀眾的表情像是……看喜劇文藝片。知道這種搞笑童話故事會很丟臉，但沒能發生在自己身上。
這一幕唯獨和她有關。
無論是不是該放棄過去的回憶，手裏這一攤紙漿已經毫無用途。她把濕透的一摞紙扔進垃圾桶，背著空蕩蕩的帆布袋離開。人生就是在泰坦尼克號上選座位，我已經在三等席，幻想遇到真命天子又怎麽了！手稿沒了，繼續寫就是了！
只要柏鏡川在，她就對這個項目很安心。如果需要攻略他才能留下項目，好的，平 A，特技，貼臉開大，她只要血條還在，怎樣都可以。
但心跳為什麽這麽快？
「姜幻對你的好感度+100。Lv 10 升至 Lv12，當前等級 E，獲得掉落道具自選箱*1，獲得金幣 5000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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